南雪正好

萍水相逢,尽是他乡之客。
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。

维赛丨《殊荣》

1.非典型ABO联文,BA设定,本文维鲁特视角,赛科尔视角 @奚子玟 
2. ooc 预警,私设众多
3.预祝728顺利

塔帕兹有一块巨大的流动沙漠,没有人知道沙漠的另一头在哪里。据说它是一块流动沙漠,那里的生灵不断为水而奔波,根本找不到固定水源。曾经有勇士意气风发的闯进沙漠,从此杳无音讯。 
 
维鲁特一把掀开帘帐,带着高高巫师帽的老人振振有词地念叨着,一支祷告完毕,他才慢慢转过身。一瞬间,面对老人依然慈祥且平静的脸,维鲁特不知从何质问。 
他说:“阿图,你骗我。”声音像刚刮过的风,干涩且难听。 
“找到水了吗?”老人问。 
“……找到了。”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像一个得胜归来的Beta,灰头土脸头发还盛着沙,倒像是临阵脱逃的人。 
老人温和地笑了,两颊的油彩随皱纹深一道浅一道:“孩子,你做的很好,你是部落的骄傲。” 
“所谓骄傲,就是欺骗无知的Beta跟随Alpha去找水吗?” 
“孩子。”老人一步步走上前,拐杖上的铃铛晃悠悠地响:“Beta会知道的,你已经知道了,不是吗?你应该回去休息了,晚上部落会为你们准备盛宴,你应该好好准备。就算是向神明表达感谢,也不该是这副狼狈模样!”他跨出帐篷。湛蓝的天空温柔地罩住这一片土地,包容所有的欢声笑语。远处的人们正忙碌着拿陶罐装水,偶有瞧见他的,远远地招呼:“长老!”老人回头:“看,他们感谢你,你们。你要为此而开心。” 
“阿图,如果我是Omega,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做?”维鲁特看向老人,“我宁愿我是一个Omega。”说完慌似的跑走了。十七岁的Beta在经过十几年的特训后必定要被委派为部落寻找生命之源。一位Alpha加十九位Beta,这是殊荣。 
 
好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寻找,众人一点收获都没有。大沙漠中干燥的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水的存在。熬到夜里,维鲁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,打开帐篷,月亮正对面,天空之大盖住沙漠的尽头。 
或许一直走就真的走到沙漠的尽头了呢? 
维鲁特回过神来时已然翻到帐篷外,他迷茫地向月亮走去,把什么都丢在了身后。那是惨白的,缠着灰黑的花纹的月。帐篷逐渐消失在身后,黄沙将它围成中心,印象中已经走了很久很久,却仍与黄沙相顾无言。 
突然起了一阵风,刚开始还闹不出动静,慢慢地刮大了起来。沙粒开始向身后涌去,黄沙卷出几层高,附近的已漫至维鲁特的脚踝。他转身往回跑,部落中曾经流传过的大沙漠的流动,但从未有人亲口说出看到过的景象。身后呼啸声忽的变轻,他回望去,塔高的黄沙直挺挺的倒下来,直扑面门。 
猛然惊醒。 
维鲁特猛地屏住呼吸,渐渐的才让气声溜到空气中。 
他想起身拉开帐篷,又惧怕自己真的面对沙漠流动——这几日往复的梦。 
赛科尔不断的向他追问找水的过程,部落外面的沙漠和冒险的感觉。维鲁特没由来的愤怒,在心里拼命和自己置气。对于赛科尔,他应该是会喜欢的,一个Alpha应该会喜欢的,维鲁特想。 
他答:“还好。”还好能活着回来,可大沙漠已不认得他了。小时候也曾偷跑到部落外面去的,大沙漠要亲切的许多。那是什么时候?七八岁,八九岁?刚进入集训地,他对什么都亢奋得很,赛科尔提出去“外面”时,他稍稍犹豫就同意了。 
部落那会儿跟着动物的足迹,宿在枯草从边上,小型动物优哉游哉的在眼皮子底下晃荡。也不知道是怎么让他俩溜出去的,他们翻过小沙丘,把部落掩在身后。天空被渲开一道金黄色。相隔两边从红橙开始蔓延上来。太阳将落未落,微微低下抱住整片沙漠。黄沙在阳光闪动间变得柔软,发亮着带着暖暖的温度。 
赛科尔豪气地拍拍维鲁特的肩:“走,我们捉兔子去!”然后自己不管不顾的一阵疯跑。 
兔子就在微伏的枯草后面,嗅着鼻子慢慢靠近一株植物。赛科尔大喊一声:“嘿,我找到你了!”捧住一堆沙就把兔子给——埋了,然后得意洋洋地刨,挖出一个坑来都没再看见兔子影。 
他撇撇嘴:“维鲁特,为什么现在的兔子都那么聪明跑得那么快?” 
维鲁特很想诚恳的跟他说,其实一般的生物都比你要聪明。 
后来赛科尔应该是捉住了一只,否则他不会又蹦又跳,将头埋在手里又蹭又拱。“看来我还是比你聪明。”他严肃地对手里的小动物说,然后继续折腾它。 
维鲁特坐在地上,用手去顺他的毛,去轻轻挠它,把它举起来轻轻一碰鼻子。不知道是谁松了手,让小家伙逃蹿了出去,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跟了他一路都没再追上。 
“算了,他回家了,我们也回家吧。”赛科尔抖干净头上的沙拍拍手道,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往回走。太阳已经落了一半,大片大片的艳红色从它周围散去,或许掉落在远处的沙地上。 
那片包容着任他们撒欢的沙漠,再找不到了。 
 
简简单单的一条流水或一小块湖泊提供给部落的很难算上什么,人们必须赶在风沙完全覆盖住水源时找到下一个栖息地。当集训地第二次给维鲁特派遣任务时,他拒绝却不愿说出理由。从来没有人拒绝过这样的殊荣,老师几乎暴跳,企图通过臭骂一顿将他弄清醒。长老拄着拐杖慢慢走来:“这次找水很急吗?快到新年了,为什么不等到新年过后?” 
他是部落最权威的人,接受人们的祈愿和上苍神灵沟通。怒火一下子就得到了平息,聚集的人们在他的嘱咐下离开。他对维鲁特说:“准备新年吧孩子。”再没有人用水打搅过他。 
部落的新年并非一个固定的时间,或许人们只是觉得需要时间放松庆祝一下,于是随便指定了一个日子,至此开始新的时间。 
“新年快乐!”部落的人们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,礼貌性的碰碰杯继而送出下一个祝福。水在这几天才显得不那么重要,人人端着喝着“糟蹋着”。维鲁特窝在帐篷里捱到晚上,还是被赛科尔拖出来看新的竞选。新年,同时也喻示着新的生命力,又有一批孩子会被挑入集训地,拥有未来的光荣。 
“你一天到晚待在帐篷里有什么意思?这时候也为部落省不了几滴水。我们去看看那群小屁孩找点乐子。终于不用被人说自己最小了,啧,这个年好……”赛科尔拽着他往集训地赶,从而来表达他内心的迫切。 
还没到场地,就有人来喊维鲁特去长老那儿。赛科尔踢了一脚沙:“这老头怎么回事,大过年还管着别人。”等扬起的沙重新落回地时,维鲁特已经向长老问过好了。 
长老在他额上点上几滴水:“神灵保佑你,新年快乐孩子!” 
然后他将他扶起来:“新年之后去找水,你愿意吗?” 
“……我可以拒绝吗?” 
“你在和自己生气,”长老很笃定:“为什么?” 
“你去找过水吗?阿图,你跟别人出去找过水吗?” 
“没有,我很遗憾不能拥有这样一份殊荣,”他摇头:“找水途中难道发生不快了?可是比亚将你们都平安带回来了呀!” 
“对,他最后成功了。” 
“孩子,你不可以质疑荣耀!你的每一位老师,他们都曾经为了水而不断奋斗。他们告诉你的荣耀,是他们自己捧着走过来的。他们和你有差别吗?”没有,集训地的老师大都是Bate,几个Alpha都是等孩子性别分化后专门为Alpha做特训的。Bate没有Alpha的方向感,因此他们会有更强的求生意识,只有足够强的求生意识,才有可能在沙漠中活下来。 
这些话早在刚进入集训地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,长老教导过每一个孩子。除去赛科尔,比起那些凶巴巴的老师们,孩子大多还是愿意与长老待在一块儿,他是代表神明指引前途的人。 
等维鲁特回到场地,竞选已经结束了,两位老师不知为什么争得满脸通红。赛科尔跟在旁边瞎起哄,“哎,对的对的”“是啊,就是说”,瞥见他,他赶紧跑过来,指着两位老师笑:“这俩老头死撑面子,非要打赌看好哪个小娃。多大年纪了老是瞎操心,人家还没性别分化呢,就要把二十年后的日子先给安排了,怪不得没头发。”他若见人年纪比他大且头发有倒退的趋势就“老头老头”的叫,指不定人家的头发就是被他气回去的。 
说罢,赛科尔朝长老居住处努努嘴:“那老头呢?又给你找不痛快?” 
“没有,阿图让我年后去找水。” 
“管的真多,他自己的事都忙不完又来管找水。”赛科尔嫌弃地转过脸。 
“找水是殊荣。” 
“那你在意什么?”赛科尔看着维鲁特:“别跟我说没有。你找水回来多少天了,成日把自己埋在帐篷里,你们不是挺成功的么,你在意什么?” 
维鲁特弯了弯嘴角: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心眼,”他背过身挥挥手“困了,去睡了。” 
 
维鲁特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去找水时是没有这么大排场的。赛科尔站在欢送台上,笑得意气风发仿佛已经找水归来——这是十八岁的Alpha,即使集训地有所顾虑而并没有充足的备用水。但比亚的队伍即便有充分的备用水,维鲁特也提不起任何兴致——这“荒唐”的又一次找水。 
这次的行程倒是完全贴合他的兴致,没怎么就结束了。他们出去的比赛科尔晚,回来的比他们还早,出去二十人回来的,一只手就数的出来。 
比亚似乎并不愧疚,毕竟部落里的人们几乎都在安慰他,只是个小失误,还有下一次。 
那些回不来的Beta呢,他们的下一次在哪里? 
维鲁特再得到与水相关的消息,就是赛科尔找到水了。他并没有站在他面前描述他的大沙漠,风风火火地闯进帐篷倒头就是一通睡。醒来的时候他要评价,维鲁特能想到的就是:“是英雄。”部落的英雄。赛科尔晃了晃刚睡醒的脑袋,悠悠的在后面补上:“但不是战士。”维鲁特惶恐的看了他一眼,他却不打算解释。 
赛科尔说他古怪,更古怪了。 
维鲁特问他:“你知道和比亚出去的这一队,回来不到五个人吗?” 
“这不是你的错,你用不着自责。”他企图安慰他。 
“这当然不是我的错!”他拔高音量,愤愤地指向帐篷外“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?”说完这句话,维鲁特倒是冷静了不少,但仍不住的哆嗦。 
集训地对外宣称逝去的勇士是为了水甘愿牺牲的,他们将得到神灵的庇护投入下一世轮回。部落里的人们讲“找水”彻底神化,男女老少谁都对这项殊荣膜拜。人们的牺牲,Beta的牺牲都显得容易接受,他们是为部落为明天而奉献。 
部落中散落的帐篷太沉重了,维鲁特望着灰蒙蒙的天,无比渴求一场雨,一场暴雨。总有一团气,压的人坐卧难安。 
“赛科尔,”维鲁特跪坐在他对面,手没自主的乱挥:“他们不是自愿的,他们是被比亚牺牲的。 
“比亚没有等到他们就提前撤离了,他们被丢在不知道沙漠的哪里。集训地对Alpha做出了什么承诺,能让他这么理所当然的选择?这不公平!” 
赛科尔错愕:“这应该有什么无奈,比亚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同伴。” 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回来?我跟他一队,亲耳听见他说放弃。” 
“……Alpha在集训的时候被教导过必须保留主力,在迫不得已的时候。比亚是第二次出去找水了,他应该有分寸的。” 
“主力?谁是主力,Alpha吗?Beta算什么?将十九个人的生命绑在一个Alpha身上,这不公平!Alpha根本没有能力!” 
“维鲁特!”赛科尔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的望着他:“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否定所有的Alpha!你已经回来了,Alpha已经将你带回来了!” 
维鲁特猛然挺直身体:“即便Alpha与Beta相比有天生的优势,但这不是Alpha高人一等的条件!我们第一次找水的时候……算了。”他瞬间松了力气,倒身缩在被子里。 
 
维鲁特开始逃避集训地,减少他所知道的与水相关的东西,包括赛科尔,同时也和赛科尔带回的摄影家成了点头之交,偶尔还能坐下来聊聊天。 
比如,就坐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等待日出。摄影家同样是有些疯魔的人,不断摆弄着一个叫相机的东西,即使他已经说过它没了所谓的电。 
“这儿的日出和日落肯定漂亮,同外面的完全不一样,整个天空都好近。”摄影家伸出手,虚空抓了一把。 
“外面的?”维鲁特惊讶道。 
“在这片沙漠之外,还有一个世界,我从那里来,”摄影家盯着远处的天空:“那里的土地是石头,很大一块平整的石头,只有在某些地方,才会有沙子。” 
“你们也同样需要找水吗?” 
“不用。大概是这么个东西,”摄影家比划了一下:“拧一下就会有水出来,每家每户都会装......”声音戛然而止。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,眼里倒映出光芒。 
天空碎开一道裂缝,纯红从里面蹿出,然后勾出一道轮廓。太阳的外缘蹭着一层光晕,铺出金色。天空的苍白被遏制,新生的火焰在蔓延它的势力。 
摄影家情不自禁的举起相机,又放下。维鲁特总有一种感觉,下一秒他就会扑上去。 
沉醉的摄影家是被一群孩子惊醒的,一大群“噔噔噔”得跑过来,地面都在摇晃。 
“真辛苦啊。”摄影家感叹。 
“你还回去吗?”维鲁特问。 
摄影家坚定地点点头:“肯定是要回去的,你们属于沙漠但我不属于。你们这块沙漠啊……” 
我们属于沙漠,吗?维鲁特看向正撒开蹄子跑的那群孩子,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最开是怎么训练的。新年的那次竞选倒还有印象,是同赛科尔一起到达终点的。至于第二天,似乎起迟了。 
摄影家说到做到,很快就跟着一队找水的人出了部落。听说他一直往前走,不知走到哪了。维鲁特再没见过他。 
好了,都是沙漠的人了。维鲁特站在部落外的一块岩石上,回望身后的热闹。 
他似乎得到了很久的安宁,集训地忙于训练新生,找水还有别人,没有人来打扰他。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未来。他后知后觉的开始消化摄影家说的外面。但外面是怎么过活的?摄影家口中,外面似乎看不见日出和日落,那他们看什么?没有沙子,一大块平坦的岩石,他比划着却无法想象。 
但用不着找水,肯定不必奔波。仅一点,就足够蛊惑人心。部落周而复始过的极有规律,那是个普通的午后,他鬼迷心窍般走出部落,一直往前走去。恐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土而出的,很快就占据了全部心思。黄沙松松软软的并没有什么变化,太阳也还在头顶的那个高度,维鲁特抬脚,但怎么都迈不出去。他看向身后,没有部落——他猛地撤身回跑, Beta离开部落涌升的只有迷茫。他所能见到的画面急速倒退,又是午夜梦回的流动沙丘,黄沙在阳光下流溢着光扑朔不定,眨眼间变回一派宁静。当帐篷那一点尖终于落回视野时,维鲁特脱力跌跪在沙漠中。 
 
维鲁特是在走进帐篷的时候被赛科尔堵住的。 
他说:“维鲁特你为什么躲着我?” 
避开赛科尔其实很容易,只要起得比他早,睡得比他晚,不去他常走的那几个地方就好。 
他绕过赛科尔径直走到案前将光吹灭:“没有,是你作息不规律。睡吧。” 
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后他听见赛科尔小心翼翼地说:“我很快就又要去找水了。” 
“加油,一路平安。” 
他在梦里又见到流动沙漠,将他整个人埋得严严实实。整个部落里或许他才是那个能讲清楚流动沙漠的人,梦里的感觉太清晰。 
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被黄沙盖住时,赛科尔回来了,他一个人平安回来了。他没有急吼吼地跑回来睡觉,不知道待在外面做什么。维鲁特才发现,其实躲自己也很容易,赛科尔和自己的作息又全部错开。 
集训地说,十九位勇士才换回一个Alpha,同时Alpha身上也担着十九份责任。 
所谓保留主力。 
沙漠中浅浅的脚印,原来是二十个人的分量。 
他后来才知道赛科尔一直待在医帐里,沙漠只是抬了抬手,便甩走了十九条生命。 
维鲁特掀开帐帘时,赛科尔正抱着被子坐着。赛科尔望着他,慢慢把脸搁在膝头,将自己蜷起。他轻轻吸了吸鼻子,道:“维鲁特。” 
他却摆不出悲悯的表情告诉他,这不是你的错。他说:“他们不会怨你,可他们就是死了。” 
他们还得为找水作斗争。 
维鲁特终于被想起来了。集训地的老师不由分说便将任务塞给他,连讲道理得耐心都没有,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,末了:“你自己给我想清楚!” 
他难得在赛科尔面前学老师骂人,赛科尔新奇极了,边看边笑:“你是积了多大仇啊!”随即变脸:“那群老头站着说话不腰疼别搭理他们,她们从前遮在帐篷里对我们指手画脚,我就想把他们拖出来扔在沙堆上晒上一天一夜,让他们也老实点。” 
维鲁特舒了一口气。 
赛科尔偷偷瞄了他一眼,小心地问:“那你去吗?” 
“……去。” 
“请你相信Alpha他会带你们找到水,他会带你们回来……你相信他!”他急于证明什么似的,语速突然加快。 
“好。”他在心里和自己赌了一把。恍惚间赛科尔在说话,用一种极不确定的语气:“我可能知道了。” 
 
这次领队的Alpha是那群老头的宝。赛科尔是这么描述领队的。他企图用一切方法让维鲁特相信这会是一场成功的“战役”。 
他说,集训的时候老头老拿他来骂人,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了。 
他说,老头们都说他最有天赋,要不是小爷我让着他,哪能让他拿了去。 
但即便是最优秀的Alpha,在没有找到水时,也没有用处。维鲁特被太阳烤的两眼发慌,在心里嘲笑赛科尔,老师们看人未必准,否则也不会偷偷把自己按照Alpha的标准培养,却培养出了一个Beta。 
“停一下,找地休息。”领队打手势。 
随机,他们调整了所有的作息时间,在正午和深夜休息,其余时间全体前进。 
大脑不能接受控制立即进入休息状态,维鲁特躺在帐篷里漫无目的的想他所能想到的事,他突然间有点相信赛科尔,领队像一个靠谱的人——至少他愿意考虑Beta的感受。 
颠倒了日夜和时间,当维鲁特捧起那水流时他几乎哭出来,赌赢了。这条安静流淌的小河,不知道能陪伴部落多久。天空中积压多日的黑云露出一点光,伴随着“轰轰”的声音,兜头就是一场雨。那团气,终于被浇灭了。 
大雨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,难得的雨。领队并不着急回去,坐在帐篷里绘地图,维鲁特见过,比一百个赛科尔还细致。 
“这次走的好险。”二十个人围在地图周围讨论,有了水就不必吝啬讲话。 
地图上的路弯弯曲曲的,左上角的部落原址,右下角的绿洲水源,中间不知绕了多少个圈。大伙儿一下子有了精气神,回去怎样,搬来怎样说的不亦乐乎。维鲁特看着地图上浓墨重彩的圈,生出了心疼那些认赛科尔地图的老师的心思。 
过程十分顺利,Alpha天生的方向感和认知,能将人带回家。 
极度亢奋之后的维鲁特实在没有力气去应付赛科尔,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:“困。”说完就歪倒在他身上。为此还被赛科尔奚落了好几天,说是实在不尊重他。 
 
“你开心吗?”帐篷被拉开一条缝,夜空中星辰眨眼,在一片深蓝与黑色交织中留下印记。晚间的风送来动物的长鸣,温柔的夜。 
“嗯。”维鲁特点头。 
赛科尔歪过头来看他,仿佛震惊于他的回答。 
“赛科尔,Alpha是怎么找到部落的?” 
“啊?我也不知道,”赛科尔挠挠头:“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,这么走会回去。怎么了?” 
“好奇。” 
“Beta相信Alpha就好啦!”赛科尔看向星,“Alpha会带Beta回去的。”传说中部落的人们原来是认不得方向的,他们只能依靠阳光和星辰勉强挣扎。后来神明怜悯他的子民,将星辰的光降落在被选中的人的身上,喻之方向。 
“神明赐下的,不会仅仅只是方向。”长老点了点额头,虔诚地跪在“神明脚下”,唱着古老的赞歌。 
 
部落经历了一段漫长休养的时期。他们只需要跟住迁移的动物就能走向下一片绿洲。长老说,这是神灵对他的子民最好的馈赠。人们在这里停留几天,在哪里逗留几天,收拾着行囊跟着向导前往下一个目的地。队伍在沙漠中蜿蜒,在蜿蜒中前进和庆祝。等到神明再次考验他的子民是,已经是第三个新年了。赛科尔被通知接受找水任务时,他指着名单上的三个字:“我要求更换队员!” 
“你必须清楚Alpha和Beta之间若有默契会让这一趟轻松多少。你和维鲁特从进入集训地开始就一直住在一块儿,总不会现在闹出矛盾了吧?任务已经通知下达,无法修改。” 
“哎,你们这群老头……”赛科尔指了一圈:“活该长不出头发。”只能愤愤地摔帘出去。赛科尔犹豫再三,回到帐篷里劝导维鲁特:“维鲁特,要不你去和那群老头申请调队队吧……你别这样看着我,我没有别的意思……哎,我无法保证我会成功找到水……”更无法保证平安带回所有Beta。 
“没有一个Alpha可以保证。” 
“不是,这不是一个概念的事……啧,怎么讲……”赛科尔来回走了几步,扑通一声趴到维鲁特面前:“你申请换队不会是一件坏事的……这次依旧有你上一次的领队,他的能力肯定不差……” 
“你的能力很差吗?” 
“也不是,但是……”赛科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,然后难的坚定地对维鲁特说:“总之就是你去申请换队!” 
维鲁特同赛科尔对视了几秒,后者慌忙低下头。“你很介意我看见你失败吗?” 
“… … … …” 
维鲁特叹了一口气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对找水失望吗?”赛科尔点头:“Beta没有方向感不是被随意否定的理由,大家都有求生的本能。” 
“而比亚在约定时间未到时提前撤退,是他放弃了别人的生命。缺水是很难坚持,可已经有承诺了,他们原本可以不死。Beta相信Alpha,Alpha也要相信Beta才会有更大的可能。” 
“我猜到了,”赛科尔声音闷闷的:“可……” 
维鲁特直视他:“我更希望碰见一个信任我一些的Alpha。Beta相信Alpha,而我相信你。” 
“但是……” 
他笑了笑:“老师们将找水当成荣耀。但我认为,拥有一片固定水源更为重要。这不是殊荣吗?”他顿了一下:“我希望能拥有这份殊荣,也希望是你同我一起分享。你…..相信我吗?” 
赛科尔在他眼里看见了辽阔的沙漠,红日高悬,黄沙承载的生命和绿洲,所有的嬉笑怒骂都是鲜活的,那是希望。即便他们还呆在帐篷里。他似乎能够预见,那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新年。他看见他眼里的自己在点头:“信。” 
 
早在刚进入集训地的时候,维鲁特就同赛科尔说过,以后一起吧。迷迷糊糊间,他好像是应了。 
太阳乘着风爬升到天空。 
赛科尔说:“出发。” 
 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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